又是偶然想起的东西——是之前一位老师回复过我一段话,当时留下了存档,于是顺着关键词翻找到了我的这段暴论,是作为时光胶囊之一被存档的一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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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特别肤浅的人,不加引号,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肤浅的人。虽然这个词是贬义词,但这个评价根本不能算是贬义,这是我觉得一个相对客观的描述。当然也是我的傲慢和先入为主。
使用贬义词却不加引号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现我对这类人有歧视或者偏见。我不但不喜欢/无感他们,我还会很(主动地)讨厌这类人,哪怕对方跟我没有什么交集。
主动是指我在有机会的时候会散播我的恶意,哪怕别人没惹我。可能是阴阳一下,可能是弄些自证陷阱,可能是冷不丁的去揭穿对方的底层逻辑——其实这种当面拆台使场面变得尴尬的事情我没少做,而且大部分都是我思而后动的。
我会非常“有攻击性”地认为人类不该出现这样的状态,或者说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意义。怎么会有人毫无个性毫不思考?怎么会有人如此简单如此活着?怎么会有人“主动对内探索”的进度几近于零?
强调“主动”的原因是因为被动对内探索的就是等各种课题自动出现在眼前,而这样的人会永远被迫去探寻这些答案来获得成长。没有一点点的深度思考的话,还是所谓的人吗?
他们的生活仅仅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欲望构成,一眼便可看穿的动机,每个行为动作的驱动力和情绪的产生、几乎都可以被看到和预测,而且那并不是他们大智若愚、单纯、纯粹、不懂伪装等等,而是根本就是肤浅。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台只由激素驱动的大脑的容器,他身上最精妙的地方就是他的人体构造了。
其实我对我在这件事上这么有攻击性感到惊讶,同时也有点失望自己,因为对这种人/这种事情的终极回应状态应该是“心中也没有一丝反应”。
在还做不到“没有反应”的目前,一看到他们“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他人”的这种底层逻辑所驱动去做的事情说的话,我就觉得厌烦。因为他们有时候会变得很聒噪,只要场上有人一开口,只要触发到了他们的开关(就是和他们所知道的东西有关系的任何事),他们就会本能的开屏、本能的反击,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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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往前推一些,那时我更喜欢怼这种人。对付他们我真的很爱用自证陷阱这招——因为他们一定会掉进去,屡试不爽。
虽然我这么干也很招人厌就是了,实际上大部分时候我都知道如何说话是招人厌的。
但那会儿就是不厌其烦地喜欢去“挑战”这些坚定的“经验主义战士”、撞到我擅长领域上的“装逼贩子”、不懂装懂的“上位者”、倚老卖老的“经验人”(听起来像经验龙,打倒就能获得经验的NPC怪)。我喜欢看这种人按我脑中预设的剧本做出各种反应,直到看到对方进入陷阱,直到对方恼羞成怒。
做多了是很无趣的,就像在写一个套路化的短视频剧本。等你玩够了说一句“ok”,就足以把对方憋死气死。
“你知道别人为什么不爱跟你玩吗?”
操,我当然知道。
【存档项】当时那位老师的回复:
有,很多啊。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对书籍之类的不感兴趣吧,喜欢追求一些直接的感官刺激,日常消遣是看综艺、热播剧,或者干脆连这些都不追求,就只是日复一日地活着。
不过,我观察下来觉得这样的人一般生活技能都很强,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就掌握一些技巧,如果恰巧是比较善良没什么坏心思的那种,我就不会特别反感去结交,可能因为我恰好是想得多做得少的那一类人。
从小到大我身边都有这样的朋友,而且很典型,你来的话还能见到一两个呢。有时候我突然看这种人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类似“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这样的话的时候还有点想笑,抱歉,感觉很傲慢,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究竟周旋什么了。
话又说回来,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周旋的过程,只是这样凭直觉就给人下了肤浅的定义,太傲慢了哈哈哈哈。
说起这个,我刚刚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类型的朋友们,大多数都停留在我朋友分区的外围,但也有极少数凭借多年来始终如一的善良被我划进了更核心的朋友圈,不过不可否认,我从来不和这些朋友交流我真正喜欢的东西,当然,并非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完全不付诸真心,也没有刻意将我的喜欢隐瞒,只是我直觉他们对此不会真的感兴趣,故而不想浪费口舌,也不想他们花心思去迎合我而已,但同样的,我和他们少有这种深刻的交流,也几乎没有过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似乎,吵也没什么好吵的。
那么,回到现在的时间、现在的课题,你是何时开始不用行为去定义一个人的?
“不带任何经验地只是活在于当下”
我在想这能不能用 MBTI 的 N-S 维度来解释。我自认为 N-S 的差异导致的思维方式乃至生活方式的差异是最大的,因为就连 T 人都能用理性的方式分析情感(F),而 N 人和 S 人之间好像很难互相理解。
肤浅一方面是指追求直接的感官刺激,不擅长甚至不懂得如何处理抽象概念,更别说探寻自我了,这其实就是 S 类型的体现嘛。相反,其实 N 人在具体的、外界的、物理的存在的感知要弱一些。我认为这是思维方式的差异,只不过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N 人处理抽象概念的能力更被推崇,被认为是智力的体现,以至于在主流价值观下,N 人似乎比 S 人更强,但其实 N 人也需要花时间开发 S 功能的。
说回来,我也对肤浅的人有着近乎生理层面的排斥,可能是与自我的差异太大而导致的厌恶吧。
是的,感觉和NS维度有很强的相关性,也许我们所言的都只是某个更为抽象概念的一些特例描述,因此它们之间具有这种相似和关联之处。
哈哈哈哈,我之前也得出过同样的“结论”,就是NS是对立最为激烈的一组。
因为根本上来说就是一种偏见,所以说是暴论嘛;细究下去一定都有存在的道理,都有形成和演化的过程;但排斥和厌恶也是一样的真实
我经历过这个阶段,也对这种心理有过一些自我探索,我想说说我的思考。我的结论是,这种排斥和厌恶是社会价值排序的内化,其实是一套思想钢印。
首先来说,这是一种典型的judge——以自己的价值标准评判他人,并产生优劣的排序,尽管这种排序通常并不反映在实际的行动层面。
这个和厌蠢症不同之处在于,厌蠢症包含了一层对他人危害自己和社会的担忧,但对肤浅的排斥和厌恶,好像回答不了“他们活得肤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问题——毕竟它并没有导向实际利益的受损。
关系是价值观层面的。
笼统来说,在于我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所以看到他人活成这样会引起我内心的反感,尽管这个人和我毫无交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反应,理智上来说,“我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那我自我督促就好,为什么对他人会有所情感投射呢?但这种情感投射依然是指向自我的,这是一种自我鞭策,是一种自我警惕。是一种紧绷着的思想,本身心力不够宽裕难以容忍超出自我规范外的存在。
具体来说,这种规范是一种对思想深度的价值选择。勤加思考,多对生活和世界有所反思,是我们从小的教育所宣扬的,也是我们自我成长里所认同的。更大视野里来看,从古至今儒家思想大体上来说是崇智的,更聪明的更深刻的人在当今社会也更容易取得成功。这是一套内化的社会价值排序,因为社会褒奖这种人格。
如果仅仅是一种选择,那为什么说是思想钢印呢?因为肤浅/深刻不是唯一的标准,但它根深蒂固,通常难以自省,反而会荫蔽掉很多丰富的维度。如果仅有这一个维度,是理解不了《活着》里面阿贵为何而活,也理解不了《色戒》里的王佳芝为何而心动,更理解不了为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以上这些是文学维度的,或者说是思想维度的,我在实际生活里还有还多启发,很多来自于以为过往的标准被定义为“肤浅”的人,这些内容很难在一时准确表达了)
最后是价值层面的重新认知,我读过了很多思辨的书,我也喜欢辩论赛,聪明才智是很好的玩具,也是取得世俗成功的利器。但另一方面,活到现在,我对庄子的哲学深有感触,可以说,庄子符合原教旨上的“反智”,但我最终向往的就是他笔下 “含哺而熙,鼓腹而游”的生活。人应该有这种选择。
好深刻的洞察,愿意多读几遍,但发现自己还没有达到这种高度的思辨能力,先试着去理解一下